四溢,水袖一卷,一个明光照人亮相,就把台下众人扫入眼中。
她含笑的表情还没有散去,目光就定格在台下一张白皙俊朗的脸上,他脸上浮着傲慢和优越的神情,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。不似那黑夜中的朦胧,在白昼下,他们俩的眼神搅在一起,把对方眉眼的意味和脸庞清晰的线条都看得真真切切。
台上的商依依在自己的舞台把她的风情灌注到指尖眉梢,在一颦一笑的舞动中都暗藏着傲气,她在台上投过去的目光与他的每每碰撞在了一起,锁在一起的眼神互不退让,在这样的对视中,谁也不愿输了气势。
一场戏下来,何梓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唱腔,眼里全是她骄傲和鄙薄的眼神,直到她最后一个动作盈盈的回身退场,她才收回了目光,对场下报以谢幕的微笑,不再看他。
散场之后,何梓明叫来了伙计,要求见一见商依依。不一会儿伙计从后台跑回来,“何少爷,依依小姐说今天不太舒服。要不您改天再来捧她的场吧。”
那伙计看何梓明阴沉着脸,陪笑道,“爷,您也别不高兴,想去后台见老板们总要带些礼物,特别是新来捧场的爷,这也是行规不是?”
何梓明黑着脸,拿起了帽子,就转身走下楼去。
他从曲苑轩出来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但有些湿热的闷气,还下着毛毛细雨。他靠在巷子口的路灯旁,烦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,他很少抽烟,偶尔抽烟也是为了在外和老板们应酬。
此刻他点了一支烟,深深的吸了一口,感觉到那烟气在肺腑里蔓延开来,有点痛快又略感无趣。他还站在曲苑轩楼下看着楼上的灯光,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,他满心的不高兴,也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的无聊。
在他再抬起头来的一霎,他看到了今天让他不高兴的女人。她卸了妆,换上了粗布青衫,看起来完全没有刚才台上的气势,清秀的脸蛋,眉眼间都写着心事。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,直接走进楼下的小药店,出来的时候捧着一袋子的药,虽然外面下着细雨,她也没有犹豫,继续往前走去。
何梓明不由自主的回到车里,开车跟上了她。此时她已经在微雨中走过了街。
商依依满腹心事的走着,头发上浮了一层细细的水珠,青色的夏布衣裳也已经泛出深色的打湿的水色。
何梓明开着车缓缓的跟在她身后,他看着她的背影,不得不承认,他喜欢看她走路的样子,她的身姿有一种步步生莲的美感。
雨滴越来越大,商依依也加快了步伐,一双布鞋踩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水滴打湿了她的鞋袜,她的脚步也越发盈动。
又过了一条街,前面就是一大片平房了,这边是贫民聚集的一片地方,之前何梓明探访工人的时候也来过这里。这时有一个搭棚摆摊卖荷花菱角的大娘冲她喊道:“依依啊,我要收摊了,来拿份菱角带回去给你妹妹吃啊。”
商依依小步奔了过去,见大娘给她塞了一包,还捡了一片最大的荷叶给她顶在头顶挡雨。
何梓明看到商依依脸上露出娇俏的笑容,顶着绿油油的荷叶谢谢大娘,她的眼中没有何梓明之前看到的轻佻,傲气或疏离的气息,只是一个少女单纯的小快乐。
她顶着荷叶灵动的在雨中穿梭,像雨中的仙子,她飞快的跑了一阵奔向了一家破败的屋子前,还没到门口,一个面色黄蜡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。
“妈,你怎么起身了,快回屋躺着,我给你买了药回来了。”在关门前听到她的声音。
何梓明在车里又点了一支烟,他的目光打量着这破败的平民窟,车内弥漫着缭绕的烟雾和说不清的情绪。
隔天何梓明去到刘府见到刘老爷,说记得今日是刘五儿的生忌,特意前来悼念,刘老爷一顿感念。聊了一会儿,说到生意,他向刘老爷请教钱庄代理复兴币的事情。
何梓明判断此事风险不低,但是祁家钱庄已经在做,他家在上海和北京都有在金融圈呼风唤雨的宗亲,连祁家三小姐都去上海大学念金融专业,有着颖城这个小地方无法匹及的圈子和眼界,这几年在经营上素来大胆,经营有道,风生水起,大有赶超刘家钱庄的势头。他家两个月前就开始代理了复兴币,看起来也获利颇丰。
刘老爷老狐狸一般的笑了笑,“梓明啊,你是生意场最聪明的后生,也是看在你本来应该已经是我女婿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。祁家现在是赚钱,但是他家只懂金融钻空子牟利,政治上没有人脉,这个世道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策略和实业,而是靠军队实力,靠政治关系。现在直系的曹锟,吴佩孚,冯玉祥各自为阵,但直系在北京的中央政府军权越来越容不得小军阀作乱,封系张作霖刚刚被打败退回到东北,晥系现在趁着还有一点优势想要筹集军费压给银行发钞,看起来现在还风光,日后仗打起来没有几分胜算。发复兴币?今天能得四分利,以后怕是连印钞的钱都不值了。”
“阿伯您目光长远,梓明受教了。”何梓明恭敬的鞠躬谢道。
“好孩子,你还能记得五儿的生忌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