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嘉言喃喃:“要不是自己选的,怎么能是正确的。”
陈嘉懿一时无言:“……她如果真姓贺反倒好。”
“因为如果是贺家的女孩子,她家里的长辈同样会让她没得选,是吗?”陈嘉言牵起讽刺的笑,“就像我们家里一样,你也好,妈妈也好,没有谁如愿以偿过。
陈嘉懿嘿了声,用力拍了下陈嘉言的后脑勺:“有舍有得。你姐夫别的不说,手里的珠宝生意,姐姐是真心喜欢的。他外面那个私生女也确实蛮可爱的,像个洋娃娃。等你姐夫没了,我没准会抢回家养哦。”
几代的家族,扩张的财富,陈家是外人眼中光鲜的存在。在这个家族里,一切都是交易,一切都可以抛弃。
陈嘉言深深地厌倦这些,日久天长,暮色里一见钟情的女孩变成他向往的乌托皮亚。
她奔跑在他生活之外,鲜艳明亮,昭示着另一种美好的可能,一种他理想的爱情。
陈嘉懿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。
她叹气:“别想岔了。小言,哪怕她是贺家的女儿,也一样是贺明霁的妹妹。贺明霁不会允许别人做她的主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过了很久,陈嘉言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“懿姐,我们回家吧。”
他的声音低若游丝,一双手却捏得死紧。
就这一样。
只这一样。
他无望地接过审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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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身糟糕的酒味。
贺明霁想,大概没有谁是像他这样养病的,在医院吃完药再出发去应酬。
他降下车窗,晚风迅速涌了进来,带走葡萄酒馥郁的气息。
夜不算深,城市车水马龙,绚烂的霓虹和车窗擦肩而过。
贺明霁搭在窗边的指节微动,有一缕流光溢彩的风落在了他手中。
他把风按进播放器里,很多个夜晚前的歌又重新响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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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上帝的伟力真的存在,拨动两片尖锐的拼图,将之嵌合到一起。
黑色的迈巴赫穿过城市无尽的梧桐道,停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。
保安亭的人打量几秒,正要开口询问,从车里走出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。
贺明霁说:“我不进去。”
“哦。”保安瞄了眼不远处的车牌号,他提醒,“在前面停车也是收费的。”
“嗯,没事。”贺明霁好脾气的笑笑,“介意我在这儿等一会人吗?”
“当然。”保安放松下来,回到岗亭内,只偶尔看看这个英俊又奇怪的男人。踏夜来访,估计是被甩了,怎么连束花都不带呢?
天气已转寒,北风无处不在,袖口残留的酒味很容易让贺明霁不耐,但今夜他心情很好,于是神奇地忍受了下来。
他倚着岗亭旁一棵高大的栾树——宜泽最常见的树除了梧桐就是它了,深秋了也一片灿烂的红与金,累累如高塔。
景澄的楼下也有栾树,那一晚他坐在车里,看了许久它的影子,直到那束光熄灭。
晚风撩起他细碎的额发,贺明霁再度抬头看去。
那方因距离而显得很小的露台透着朦胧的光,九点,光线的主人还没有睡觉的意思。
贺明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车开到这儿。从葆宁公馆出来后,连导航都没开,他畅通无阻地来到这儿。
尽管根据作息,他得预备休息了,不过昨晚刚通过宵,还计较什么。
贺明霁继续兴致很好地仰着脸,远远地看。
过了许久,露台的草叶忽然颤动,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影子闪了出来。
那影子一会儿往左扭,一会儿往右扭,手臂抬得高高的,带着身体两侧弯,如此手舞足蹈了五分钟,影子趴在了栏杆上,如同失去生机一般随风晃荡。
“在做操吗?”贺明霁忍着笑想,景澄估计是看文献或者处理数据时遇到了麻烦。窝在齐光研究“幼猫启蒙”的时候,她也会这样——一会儿倒立一会儿趴着,好像换一个姿势,知识就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进入脑子。
在国外求学的这两年,他的妹妹大概有更辛苦的时候。
认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,就怀着孤独的勇气远走他乡,一个“苦”字也不说。
而他当时失望于她的离开,也减少了同她的联系,除了偶尔的通话,便只剩下定期打进卡里的数字。
但疫情后,伊萨卡第一个的春天来临时,贺明霁其实独自去了次rnell。
他的目的地是宾州,齐光对当地某个小工作室